史记：列王第四 诺武烈王本记

哀黎刹，刹黎六世之女也，先国主所生三子，以长子领太子辅国，仲公子次之。元年，西国以三十万伐我①，先君力战崩之。至京都破，西兵杀伐甚重，多掠财货。遇黔首②，私之弃市，十有六七，灭之十万。虏太子仲子，大辟③之。哀黎刹加国王。
既克，西王入殿，觐新王，哂之，曰：“我之伐汝，因汝国不昌④人道，恶之。今举三十万众而匡黎庶，伤府库甚多。故尔应偿岁贡与我，年两千万。”王允之。西王复曰：“我之良马，久战无乏。我之锐士，人多疲敝。故请王去以亵衣⑤，为我将士敦⑥之。”王允之。
既走，王绝而恸之，曰：“昔父兄尚在时，出入庙堂，履不识尘；封国之躯，金珠玉瑙。今国事倾颓如此，贵如公侯尚归暴兵所狎⑦，何况黔首尔？今当国，耻矣。”遂图治。旬月，法国犯我，国贰败。王臣与法王，狎之。
是之，有布衣者名公孙昂，引王之左仆觐之。既见王，道之曰：“列国伐交，唯利而行，利来则趋，利去则走；利微而争，利巨则虎狼现矣。是故有利则动，无利辄止。公之所欲，尽曰兵道、人道、商道也。如此，则当以律法之变，变之则生，器之则死⑧，此诚为国之道也。臣请仕之我王，为我王谋。”王悦，以公孙昂为客卿。以旧法易之。新法既定者为三，曰军功、曰废制、曰弱民⑨，骤而起，民多恶之，二年反，封君遁⑩。王诏以师之，克，乱民皆弃市⑪，封君夺位赀货⑫。既平，遂迎王师于京都。乘于驷⑬，闻流民曰：“我闻诺国之存，皆因此妇以床笫事之于邻，且纵倡乐，放纵阴阳⑭。诚为国人耻。”王愠之。
次日诏诸封君臣上殿，曰：“先王以我而冕之，何也？”臣答曰：“以期存国复仇也。”王曰：“然也，我闻市井以流言叱⑮我者甚，不知其可，寡人恶之。当行弱民，使其莫敢言及国事，斩之。”杀以流民间者若干，皆酷⑯之。民遂不敢反。
二年初，有胡商资金而密报，谬侯欲反。王以左侍女贿将相，左右尽表其忠，皆扶之。王且持其通敌文檄罪之，退入封国，不得诛。岁末果反，谬侯领军三万攻王城，兵败而虏，诏司刑凌迟弃市。谬侯受七十四剐毙，路人拾其肉而啖之，价之十金。
三年，法国复犯，王以师伐，克其南疆海国，建新津⑰，以王名之。王诏之大行财货，利往诺国。王以资之，修以兵甲数十万重，税十课五，民怨日复起。
四年，西国引三十万复犯矣，王战之。西国克数城，尽戮⑱之。
王曰：“战之，师弱而敌强，故不能不速。如是，则攻也。”于是遣将领王师二十万于东林⑲。初战，王师先攻，西王无料，甚惊，溃数里。既止，复以龙骑兵为马前先行⑳而返。王曰：“西国之骑士，淫我者也，为王数年未尝忘此奇辱。我欲戮之，然避其先锋，击之侧翼，必克之。”中伏，力战走。
王遣精骑数千，绕其后，断之粮道，获颇丰，西军遂逐，无果。
两军遂陈于林内外。西将请攻，西王曰：“不可，十则围之，五则攻之，今观其阵，旗鼓相当尔。然我辎重甚丰，峙而不攻，俟数月，彼之粮尽，必克！”
峙一岁，西王之兄反，欲夺其位，故返国，唯遗㉑副将于军中。王喜，命精骑数千袭，引西军入林，伏之。西军怒，请战，准，遂倾兵十六万战于东林。中伏，战之三日，迭尸数万，血漫下其地三尺有余，至数年，其叶尽赤。未几，降之。王察其降军中有不善足奔者㉒，尽去其势㉓，折㉔左肢右股而返，返国之残疾者万余，凭右臂而挪㉕之，连绵十里而嚎啕者不绝，虎狼亦俱之而迁。余者尽残之㉖，籍没为奴，迁之西。
西王闻之，嚎啕于庙堂，曰：“我曾以兵士辱其体肤，摧残其志。他日被掳，我必甚于此。”
六年，兴之以海事，遣王师于四海，广开阡陌，取其物产，尽返其国。
十年，王伐法国，灭之。
十二年，与罗刹国盟，攻之于西国，占其王都。次年，与罗刹共分西国之地，灭之。
十五年，败诸国合纵于海，诸国侍之，不敢相侵。
十八年，王问㉗天子，帝之。
二十年，王耽于政务，抱恙，加疾。传名医不治，崩，谥武烈。享国二十年，传国于宗室公孙。


太史公曰：自古皆贵男子而轻女流，此诚大谬也。然余观以前朝史说，未尝遗之女子名，诚不为述者之过耶？奇丈夫如项籍者，败之垓下，不走而戕㉘，谓之不耻。夫哀黎刹者，王之，尽受敌国之淫亵奇辱，治之，故国之大出㉙也。尝丈夫不能受辱而取天下，诚未闻也。西王共众臣者，或威加海内，或治国戡乱。然摧残未笄，戕淫主母之属，非大丈夫，实禽兽亦不如尔。


【注释】
①我：此本纪以诺国为主要国家，故其中称“我”。
②黔首：百姓
③大辟：斩杀
④不昌：不发扬
⑤亵衣：内衣
⑥敦：猥亵、侵犯
⑦狎：被侵犯
⑧器之则死：不变通则进入死地，器：不变通
⑨弱民：使人民的力量弱化，目的在于巩固封建统治。
⑩遁：逃跑
⑪弃市：在市井中斩首
⑫赀货：罚金
⑬驷：一种四匹马拉的马车，属于高规格礼仪的一种
⑭且纵倡乐，放纵阴阳：并且放纵男妓而淫乐，不在乎人伦的道德。
⑮叱：责骂
⑯酷：冷酷，这里指酷刑
⑰新津：新的港口，今法国南部土伦港。
⑱戮：屠杀
⑲东林：今德意志联邦以东莱茵河以西一带。
⑳马前先行：先锋
㉑遗：留下
㉒王察其降军中有不善足奔者：王在俘虏的敌军中寻找不善于赤脚奔跑的士兵。这里的这些士兵因为久在马背上，因此不胜脚力，王以此为凭据寻找那些丢弃马匹隐藏在步兵里的骑兵。
㉓尽去其势：去势，一种彻底破坏男性生殖器的刑法。
㉔折：砍断
㉕挪：挪动
㉖残之：使……残疾，这里指刺瞎其双眼或者使某些地方残疾。
㉗问：成为
㉘戕：自杀
㉙大出：在……争霸

译文：

【】艾丽莎，查理六世之女，查理六世有三个孩子，长子作为太子辅佐国政，第二子作为摄政。艾丽莎在位第一年，西国率领三十万人侵略诺国。查理六世在作战中驾崩。直到都城被攻破，西国军队在城内大肆烧杀抢掠。如果遇到老百姓，就私下处死，十人里面有六七人被杀，总共被杀死了大约十万人。西军俘虏了太子和二皇子，在都城的大街上斩首。这时艾丽莎加冕成了国王。
【】都城被攻破之后，西国国王进入宫殿觐见女王，然后嘲笑她：“我之所以会讨伐你，是因为你的国家不懂得遵守人伦道德，所以引起了我的厌恶。现在我率领三十万军队保护你们国家的人民，付出了很大的经济代价，所以你们每年需要赔偿我两千万。”女王答应了他。西国国王又说：“我的骑兵的马匹，怎么作战也不会累。但是我的士兵现在很疲劳，希望陛下脱掉内衣慰劳我的士兵。”女王答应了他。
【】西王走后，女王绝望地边哭边说：“以前父王和两个哥哥在的时候，（我）在宫殿里进进出出，连鞋子都不会沾到泥土。这公主的身体等同的价值如同黄金和珍珠。现在国政如此衰败，贵为贵族王族还会被残暴的士兵侵犯，何况老百姓呢？现在我当上了王，就把这个当做我的耻辱。”于是寻求励精图治。第二个月，法国又发兵来攻打，国家又一次被打败。女王被迫向法国国王称臣，也被他侵犯了。
【】这个时候，有一个叫公孙昂的平民，托女王的仆人觐见了女王。他见到王之后，说：“列国的战争与外交，希望的就是利益，利益到来就向它靠近，利益消失就一哄而散；有微小的利益就暗地相争，与巨大的利益就会不顾体面地抢夺。所以国家要在有利益的时候去争夺，没有利益就要休养生息。国王想要的，无非就是军事、人口和商业。如果真是这样，就应该变法。变法之后就有生存的机会，守旧就会死路一条，这真是治理国家的大道理啊！我希望作为官员侍奉陛下，为陛下谋划。”女王很高兴，给他授予了客卿的官职。旧法被取代。新法最初有三个大点，一个是奖励军功，一个是废除旧制，还有一个是削弱人民的力量，突然推行新法招来了人民的厌恶，第二年就有人造反，管理造反发生的地方的贵族立刻就逃跑了。女王下令军队去讨伐，这个地方才被平定，造反的人都在闹市区被斩首，逃跑的贵族被剥夺爵位并罚款。当平定之后，首都的人来迎接军队。（女王）坐在四匹马的马车上，听到有流民说：“我听说诺国之所以可以留存下来，全因为这个女人用色相去服侍周遭的君王，而且她还喜欢和打扮得像女人的男人一起寻求欢乐，和他们性爱。她真是这个国家的耻辱啊!”女王很愤怒。
【】第二天女王召集各地大臣和封君贵族来到宫殿，说：“为什么先王会把王位给我呢？”臣子们回答：“为了保存国家和复仇。”女王说：“是啊。我听说市井里的人用流言蜚语一直在辱骂我，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，我很厌恶这些人。应该削弱人民的力量，让他们不敢谈论国家大事。（一旦谈论）就杀了他们。”（于是）杀了一些流民和间谍，全是以酷刑处死的。于是人民不敢反对她。
【】第二年初，有一个外国商人收取了金钱之后向女王发送密报，说谬侯想要造反。女王就出卖自己的侍女的色相去拉拢几个重要的大臣和将军，这些大臣和将军都表示会效忠女王，而且会匡扶她。女王便拿着谬侯通敌的证据去问罪谬侯，让他回到自己的封地，但没有杀他。年末的时候谬侯果然造反了，谬侯率领三万军队攻击王城，但是兵败之后被俘虏，被送往定罪的地方凌迟处死。谬侯被割了74刀才死亡，过路的人都捡起他的肉吃掉，最后肉少得需要花十个金币去买才能吃上一口。
【】第三年，法国又率兵来攻打，女王召集军队讨伐，攻下法国南部的出海口，建立了一个新的港口，以女王的名字命名。女王下令发展海外贸易，将利润送回本国。女王还拨款，扩充了几十万的军队，也把税率提高到一半左右，人民越来越反感她。
【】第四年，西国率军三十万又来攻打诺国，女王应战。西国攻下数个城市，将城市人口全部屠杀完。
【】女王说：“战斗吧，敌强我弱，所以不能不速胜。如果要速胜，就要主动进攻。”于是派遣将领率领二十万驻扎在东林。第一次战役，诺国的军队主动发起进攻，西国国王没有料到诺国会主动进攻，很是惊慌，于是败退了数公里。站稳脚跟之后，以龙骑兵作为先锋卷土重来。女王说：“西国的骑兵，就是当年将我淫弄的罪魁祸首，我当上王数年都不曾忘记这个屈辱。我要杀掉他们，但如果避开他们，去攻击西军的侧翼，一定会攻克。”但是攻击侧翼的军队中了埋伏，经过苦战才撤出战场。
【】女王派遣精锐骑兵数千人，绕道西军的后方，截断了西军的补给通道，收获颇为丰富。西军于是追击他们，但是没有结果。
【】两支军队就陈列在林外对峙，西国将领请求攻击，西王说：“不行啊，十倍于敌人就围困他们，五倍就进攻他们。但是现在看他们的阵形，跟我们的人数没有达到悬殊的地步。但是我们的补给很充足，我们就呆着别动，挨他个几个月，他们的粮食没了，我们就一定能攻克他们。”
【】 就这样对峙了一年，西国国王的哥哥反叛了，想要夺占他的王位，所以西国国王返回了本土，只留下他的副将在统帅大军。女王大喜，命令数千精锐骑兵去袭击他们，把西军引入丛林，然后在这里设下伏兵。西军发怒了，请求开展，获得了允许，于是倾巢出动十六万军队在东林发动攻击。中了埋伏，不停作战了三天，留下好几万尸体，血渗透到地下好几英尺，过了几年这里的树叶都自己长成了血红色。没过多少时间，西军就投降了。女王在军队中找到不怎么能用双腿跑步的士兵，割下了他们的生殖器，又拔下了他们的左手臂和右大腿让他们爬回国去。回国的残缺的人有数万人，依靠右臂蠕动着前进，队列有十多公里，因为痛苦而一直哀嚎，连老虎和野狼听到叫声都吓得跑掉。留下的人都让他们变成了瞎子，当做奴隶发配到西边。
【】 西王得知战败的消息和俘虏的下场，当场就在宫殿中哭出来，说：“我曾经让士兵们去侵犯她的身体，以为这样可以让她失去斗志。如果有一天我被俘虏，我的下场一定比这还要惨！”
【】第六年，女王大兴航海贸易，派遣军队到各个地方，开拓领土，取得那里的物产然后返回本土。
【】第十年，女王攻伐法国，将它灭亡。
【】第十二年，女王和罗刹国联手攻打西国，攻占了西国首都，第二年，和罗刹国一起瓜分了西国，将西国彻底灭亡。
【】第十五年，在海上打败了欧罗巴诸国的联合进攻，从此诸国都遵从她的意图，再也不敢发兵来攻了。
【】第十八年，女王改王为皇。
【】第二十年，女王因为操劳于政事，得了病，然后病情加重。叫名医来治疗却不治身亡，谥号为武烈。享国二十年，传位给了王族的亲属。
【】太史公说：“自古都有重男轻女的习惯，这真是太荒谬了。但我看前朝的史书，没有记载几个女性的名字的，这真的不是记述者的过错吗？大丈夫如同项羽一样的，在垓下失败，不逃跑而自杀，将失败定义为耻辱，但是女王艾丽莎登基后，被敌国的士兵侵犯，但仍然励精图治，最后国家也称霸。难道大丈夫可以不受屈辱就能取得天下吗？我是真的没有听说。西王和臣子们，有的称霸一方，有的治理国家戡平内乱。但是摧残未成年人的女王，并不是真男人，真是禽兽不如啊！”


作者：伊普斯欧颂圣
不可转载